轉換跑道

以前還小的時候不太能體會，畢竟那些時候的阿嬤因為病痛
纏身而帶給心理上過多的負面影響太大，實在不是很好相處。


最近輪到媽媽回阿嬤家煮飯了，每天中午跟晚上都要在阿嬤家
陪阿公阿嬤一起同桌吃飯。一天相處的時間也至少兩三個小時，
說長一點也不長，不過比起之前人在英國，一年見不到一次面
算是多了很多。


老人的生活真的很平實，起床吃飯，看看電視、看看路上的來往
行人，偶爾打通電話和跟自己一樣老態的友人談上幾句。然後除了
按時吃飯，也得按時吃藥。活的久一點，相對的上醫院報到的次數
好像也無可避免，就算不主動也得默默承受的多了些。最近這幾天
跟自己有關的親人也有因為身體上的大病痛而住院觀察，在我這年紀
看來當然覺得有些恐懼，不過一想到自己的阿公阿嬤，是否又會因此
而倍感歲月的壓力與無奈呢？


阿嬤因為年紀越來越大，很多事情都不太清楚了，也因為這樣，原本
非常嚴肅的她和我們晚輩都有很大的距離，現在似乎因為她的健忘或
遺忘而讓緊繃的關係柔和許多。


幾天前我們又同桌吃飯，阿嬤吃完晚餐後，把吃剩下的骨頭收回自己的
碗裡，那時候她手裡夾著一個啃光的玉米骨頭，在垂下的眼皮遮住幾乎大半
的目光，很努力的端詳筷子中的這玉米骨頭。我問了阿嬤，在瞧些什麼？
阿嬤用一副非常不解又疑惑的口吻問我：這是什麼東西？


今天再翻阿嬤的電話本，幫阿公阿嬤找一位老朋友的電話。小小的電話本
阿嬤一筆一畫的寫下很多對我來說都看來相當陌生的人。阿嬤的字很像剛
學寫字的小孩，看得出來拿比不太穩、很多字也會少了一些筆畫。我問了
好幾未出現在電話本中的名字是誰，無奈阿嬤想破腦袋也想不起來那些人
和那串數字的意義。


我盡量讓這一次看起來不要太過於悲情，或許這是一種鄉愿也可以說是一種
豁達，不過，人都活到八十多歲了，談太多都是一種過分的要求，無論是絕對
健康、生活體驗、或是，不老、不死。只要阿嬤還會因為我說得一些話而笑的
捧腹、彎腰，或即使是無來由的一陣咯咯笑，剩下的時間如果能和自己的牽手
笑看一切，那何嘗不是最完滿的終曲？